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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群芳谱】(未删节全本) 作者:龟哥{2014.9.10}

作者:龟哥
字数:3131044


           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北方之战第001章楔子之一

  北国风光,万里雪飘。

  太行山下的一个山脚,这场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,整个村落都覆盖在
皑皑的白雪中,通往村外的唯一一条小道上,缓缓行来了一个挑夫和一个推车人,
那挑夫身上的担仿佛很沉,挑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物什,压得挑夫肩上的担子弯
了一个月牙。

  行得一会,两人已走到一个路亭的旁边,挑夫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,只觉漫
天大雪,从这里走到山底村落中只怕还有几十里路要走,便对旁边的推车人说话:
「祈大哥,我们便到三娘酒肆中歇歇脚,再一气回家,可好?」

  推车人也不说话,只把车停了下来,也抬起头来看看天,轻轻「嗯」了一声。

  两人将挑担和推车径直停在酒肆外,掀开门帘,顿时觉得一阵暖气迎面而来,
酒肆中央放置着一个大火炉,火势正旺,熏的屋内一片暖和,酒肆中也已经坐满
了人,正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火炉周围喝酒取暖,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和大笑。

  挑夫与周围的熟识打了个招呼,叫道:「三娘,快与我兄弟上一壶热酒,这
天只怕要冻死人了。」

  便与祁大哥寻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。

  「来了——」

  屋内间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,就见屋内间的布帘掀起,一个身着灰布麻衣的
年轻妇人走了出来,这妇人生的却也有几分秀丽,唇红齿白,眉目流转,一双眼
睛清亮有神。

  妇人端着一壶刚刚烫好的热酒走过来笑道:「祁大哥,霍二哥,你们来了。
快,坐下热热身子吧。」

  说完便将酒水给两人满上。

  霍二哥也笑道:「是,雪一直这样下着,只怕再有半个月就要封山了,所以
我们兄弟二人就出山去置办些过冬的家当,这便要回去了。」

  三娘点头称是,对着那推车的汉子撇了一眼,似乎欲言又止,停了好一会,
三娘的脸在火炉的映照下微微泛些红晕,才轻轻道:「祁大哥一个人住在村里,
家里无人照应,不像这霍二哥家里有一家老小般,这家当可都置办的齐了么?」

  祁大哥带了顶大大的毡帽,遮住了整个头脸,人坐在座位上仿佛都置于一个
阴影下,周围闹的火热,他却一句话也不说,即便是屋中熊熊的火炉也无法照到
他的脸。

  霍二哥见大哥并不回应三娘的问话,便笑道:「倒叫三娘放心,今年祁大哥
也是与我家一起过冬的,只要我家有的家当便不会少了大哥一份,我家的老爷子
从来都当祁大哥是自己的亲生子侄一般对待。」

  说完咧嘴一笑,神色倒也带点自豪。

  三娘站了片刻,见祁大哥头也不抬,久不回答自己的问话,好像也从来没有
正眼望过自己一眼,心中一酸,一双有神的眼神也仿佛暗淡了下去,转过头去淡
淡道:「那就好,我知道霍二哥一家对祁大哥也是很照顾的……而且……而且…
…」

  后面的话已经再也说不下去,一转头快步走向内间去。

 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:「有人么?快上一壶烈酒给洒家,娘的,
没想到碰到这样的鬼天气,好酒好菜赶紧的都端上来,娘的。」

  众人这才转头看过去,见门口大步走进来一个人,身材魁梧,一件大大的戒
装,满身污泥和雪迹,头戴一个竹笠,手提一把长戒刀,一进门将刀往身后一别,
一手掀开竹笠,原来是一个游方僧人,肥头大耳,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一
直划到右边的嘴角,眼神在屋内从左向右横着一扫。

  大家都觉他的眼神横扫过来,一股杀气好像掠过自己的身体,不住的感觉到
头皮发麻,都噤声不敢言,就连屋内暖暖的空气也仿佛一滞,原本热闹的场面突
然变得安静了下来。

  那和尚进来之后就不再往内走,站在门口先对着屋内西侧的一个角落盯了好
一阵,那里有一个白发老道士,靠在西侧的角里,隐隐能够听到有轻微的鼾声,
看样子已经喝多睡着了,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吃剩下的酒菜。

  突然和尚头一转向霍二哥这桌看来,霍二哥被这和尚的目光一扫,好像整个
人都矮了一截,身体微微有点颤抖,众人暗想:「哎呀妈呀,这和尚的眼光好像
能穿透人的心一样,难道他不是人么?只是这光头化日之下怎会有这样的怪事?」

  霍二哥正兀自揣测不安,只听到身后祁大哥轻轻咳嗽了一声,大家身上的压
力不知不觉的慢慢消退下去了,和尚的眉头一皱,嘴中小声嘟囔了两句,却也不
再看向这边,自己走到一个空的桌前坐下,猛的一拍桌子叫道:「怎的没人上酒
菜来?难道是怕洒家没钱付帐吗?娘的,掌柜的在不在?娘的。」

  霍二哥心想:不知道哪里来的粗野和尚,看样子就好像三天三夜都没有吃过
饭了一样,菩萨保佑这和尚最好不是个劫道的强人,不然自己和大哥所带的家当
只怕就要不保。转念又一想:现在已经到了村前的小路上,就算这是个拦路的恶
贼,自己也不怕他的,说不得到时候自己在这里拖住他,好让大哥回去报信,叫
爹爹带了村里的壮汉过来,如此时间也是够的。

  想到这里,霍二哥但觉得心中大安,身子也不由得坐的挺立了些,重新转回
头,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热酒。

  三娘盈盈走了出来,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牛肉和一壶酒,向那和尚看了一眼,
又转头向霍二哥身后撇了一下,轻笑道:「大爷敢情是等的焦急了,我这不是来
了么?」

  说毕把酒菜往和尚身前的桌上一放,又问道:「大爷可是从外地来,这瑞河
村却是从来没见过大爷的?」

  和尚眼见三娘手中的酒菜,双目顿时一亮,连说道:「好!好!好!」

  口中也不多话,抄起桌上的牛肉便往大嘴中塞去,吃一大口牛肉,喝一大口
酒,然后一拍桌子又道:「好!好!好!」

  三娘眼见这和尚粗豪的举动,噗哧一笑,道:「大爷您可要吃的慢些,当心
没有被饿倒,却又被噎倒了。」

  和尚缓一口气,油乎乎的大手一拍三娘的嫩臂,也笑道:「你这小娘子长得
细皮嫩肉,风骚妩媚,心肠倒也不坏,洒家到付帐的时候也少不了你的酒钱,娘
的……还有好酒的话一并端的上来吧!」

  众人听得眉头一皱,心想:「这和尚对三娘甚是无礼,莫非真的欺我瑞河无
人么?」

  三娘也不生气,轻说:「大爷稍等。」

  径自转头向内走去,只是眼光转过扫到霍二哥一桌,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!

  大家本来这会都不说话,这声叹息听到霍二哥耳中可也一怔,霍二哥转过头
来温言问道:「三娘莫非遇到什么难事?可是最近的生意不太好?……其实这原
也难怪,这场大雪一下就是一个多月,瑞河这个地方本来就偏僻,而且靠近蛮子,
这样一来过往的客商就更少了,再说最近我南朝与北方四国战事正如火如荼,想
来在太平年间的好日子,只怕也是不好过的到的了。」

  三娘被霍二哥问住,也不好回答,只是又看了看霍二哥身后,垂下头轻轻道:
「没事的!」

  霍二哥又道:「但是三娘别怕,这次我和大哥出山去办……」

  说到这里,霍二哥心里一惊,暗道:啊呀,我差点把我和大哥去办家当的事
情与这和尚说晓了,只怕还是要防他一防的。继续道:「我和大哥去办些事情,
也听到镇上的人说,这次朝廷是动了真格的了,派了卢圭大人和杨居正大将军去
和鞑子们谈判,这与蛮人的谈判自然是谈不成的了,何况这次四国已经占了我南
朝的北郡十三城,所以最后自然是要战场上见分晓的……」

  这时火炉东侧的一个庄稼汉子听霍二哥渐渐说的豪气,也慢慢不怕那和尚,
接过话道:「不错,我们与北方蛮子之间来往打了几十年,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上
百仗,我们总是负多胜少,但是这杨居正大将军却是一个少有的不败将军,想当
年在定州大破突厥的十万精兵,大大的为我南朝人争了口气。」

  说到这里,这庄稼汉子拿起身边的酒杯一口饮了进去,就似把争来的一口气
也一下饮了进去。

  屋内的众人听到此言,又活跃了起来。

  又有一人道:「正是,杨大将军是我南朝的好儿男,帅下的兵官也都是好样
的,我前几个月也在镇里听说这次即将挂帅出征的正是杨大将军,皇上看来这次
倒也作对了一次,不再派那个什么马腿将军,牛魔王将军去出征了,哈哈……」

  众人一听都哄堂大笑,原来这马腿将军和牛魔王将军叫马备和牛木文,在与
北方四国的对战中吃尽了败仗,大家也叫了谐音作为取笑乐子。

  霍二哥眼见大家都放下了心中的恐惧,对着和尚的方向哈哈一笑,笑声中颇
有得色,也道:「我和大哥今日方才返来,大家不妨猜猜看,到了今日,北方的
战事又进行的如何了?」

  众人心头都是一愣,均想:「难道这战局又发生了莫大的转变?」

  这时独坐在一边的和尚「嘿」的一声哑声问道:「哦?娘的,难道杨居正那
老儿真的有如此厉害?」

  言下隐有讥诮之意,众人听得都心头一怒,战战兢兢望着和尚背上亮晃晃的
戒刀,不敢吭声,只是把眼睛望着霍二哥,显然是希望霍二哥说出今日在外面听
到的消息,好叫那和尚知道杨将军是如何厉害法。

  霍二哥心下一惴,眼睛望也不敢望和尚,又接道:「大家都也知道,这次北
方蛮子趁我新皇登基,局势不稳,悍然出兵占了我南朝十三城才来谈判的,就在
谈判不成没有几天的时间,蛮子的使者还没有离开洛都,就传来消息说,我南朝
的军队已经全部收回了北方十三城,短短不过几十天的时间,我南朝的军队不光
收回了十三北城,而且还重创了大宛和契丹两只主力军,哈哈……哈哈……真是
叫人大快人心的很。」

  霍二哥也自学那庄稼汉子,说到尽兴处猛喝一口酒,却呛的咳嗽了起来,三
娘在一旁赶紧拍了拍他的背。

  众人皆「噢」了一声,纷纷道:「竟有这样的事?」

  和尚也大吃一惊,追问道:「此言当真?」

  声音中竟有些颤抖。霍二哥被酒一阵呛,脸红红的,兀自也不想在三娘面前
弱了风头,转头对三娘微微一笑,道:「怎不当真,我是听镇里走镖的方师爷说
的,他老人家的见识在太行山下都是有口皆碑的。」

  大家猛然一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,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,大眼瞪小眼了一阵,
轰然一起叫起好来。

  那白发老道士旁边一人道:「没有想到我朝的军队竟能如此大败北蛮,真正
解了我等心头一大恨,更加料想不到朝廷这次也智计的很,一边拖着鞑子谈判,
一边却派了杨大将军去攻城,这等好计就算是诸葛武侯在世,怕也是要交口称赞
的。哈哈,三娘,只怕你这酒肆今日要卖出更多的好酒来才对。哈哈。」

  三娘嫣然一笑,也道:「你们这些粗犷汉子喝多了,没得就在我这里撒野。
但是朝廷办了这大大的好事,就算是出再多的酒那也是值得的,所以大家今日都
放开肚子喝了,小号今日免费供应,当然喝多了的,也都是直接抬出去扔到雪堆
中的,不然吐了一地,污了我这小店。」

  说到这里,不禁又转头望了一眼祁大哥,眼见大家都是豪气干云,兴奋不已,
唯独这祁大哥默默一人坐在屋角,头也不抬,盯着手中的一杯酒,不知在想些什
么,就好像他从来不属于这个村子,从来不属于这群人一样,三娘心中一声感慨,
感觉到自己眼中已有泪水涌集,赶紧转过头去。

  众人听到三娘说的豪气,轰然应声好,称道:「如此便多谢了,三娘也是女
中豪杰啊。」

  「照啊,当真要在此喝个大醉不可。」

  「今日我等高兴,就当不醉不归。」

  霍二哥一听,却不答应了,急道:「我们这群莽撞汉子高兴,怎能叫三娘破
费,还是由我买下今日所有大家喝的酒,便当是我兄弟二人请客好了。」

  那庄稼汉子嘻嘻一笑,道:「霍二哥,你对三娘的一番情意,我们大家都知
道的,今日喝了三娘请的酒,或者是你请的酒,那都是不会错,我们也不会和你
们客气,大家说可是这样?」

  众人一听,俱都哈哈大笑,交口称赞。三娘脸色一红,急道:「不可,不可,
霍二哥你一家还有老小,眼见今年冬天天气恶劣,可见不会再有多少收成了,你
把钱都拿来请客,难道要叫一家人都喝了西北风么?」

  说完更是摇了摇头,只是又忍不住往祁大哥身上望去一眼,心下暗恨自己不
争气,人家对自己不理不睬,自己难道还要拿这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么?

  大家一听三娘这话,更是以为三娘一心维护霍二哥,都哈哈一笑,也不说破,
一群人都推杯换盏起来。

  三娘站了片刻,总是受不住祁大哥对自己的冷淡,告了一声罪,便自己进去
了内间,大家也自不理,继续喝酒。

  这酒喝得正酣,突然一人「呀」的一声叫起来,迟疑片刻,问道:「这朝廷
派了卢圭大人和杨居正大将军在洛都与北方四国的使者谈判,卢圭大人是当朝宰
相,杨大将军却是军方的代表,原本派他二人那是最合适不过的。但是难道杨大
将军暗中又被派到北郡去取城,不在洛都中出现,北方四国的代表也没有怀疑么?」

  众人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,要是一个国家派了使者去谈判,但是派来的两个
使者中竟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,难道对方的使者都没有知觉的?这件事
情无论如何说来都是不合理的。

  庄稼汉子想了半响,迟疑的道:「兴许朝廷派杨大将军去取城的时候就想到
了这点,因此在使者团中找了一个与杨大将军长的相像的人,一直假扮杨大将军,
直到北方战报传来,城已攻破,再发现这是假冒的,只怕也来不及了!」

  想到这里,自己不觉也有些得意,暗道事实只怕就是这样,不禁哈哈一声笑
出来。

  众人一听也是半信半疑,都把目光望向霍二哥。霍二哥端起酒杯,喝一口酒,
也不说话,看着酒杯,神秘的一笑,然后又把酒杯放下。

  和尚在一旁等的颇不耐烦,大声骂道:「娘的,小子,你神气什么?快快与
洒家道来!」

  霍二哥刚刚得了三娘关心抚慰,心下欢喜,便是对和尚的惧怕现在也不见了,
把酒杯重新又端在手里,轻轻一笑道:「谁说杨大将军不在使者团中?杨大将军
便是好好的在这洛都的使者团中的,如假包换!」

  众人一听,更是惊奇,寻思难道这次立下大功的不是杨大将军,而是那马腿
或者牛魔王不成?这两人饭桶之极,见了北蛮怕是站都站不稳,更何谈去夺城,
还重创了大宛和契丹的主力大军,这事匪夷所思,那是想也不敢想的。

  霍二哥转眼向大家望去,看见大家的眼光都灼灼的望着自己,显然是急切知
道答案,更有甚者的是有几人已经站起身来,只怕自己再迟疑片刻说出,这几人
怕是马上要扑到自己身上来的,轻轻一笑道:「其实这次皇上秘密派出去夺城的
也是杨将军,在卢大人和杨大将军的使者团派出去的十天前,这杨将军便已出发
了,等到使者团派出谈判的同时,这杨将军更已经对北方十三城进行了攻击,等
到谈的十来天时间,北方四国的使者无赖耍泼够了之后,我朝使者团才对北方四
国的无礼举动进行了有力的还击,拒绝了他们的要求。等到他们正在收拾行囊准
备回国的时候,却也传来了北方十三城被杨将军拿下的消息,哈哈,这事当真有
趣之极。哈哈,有趣之极,哈哈。」

 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2章楔子之二

  众人一听霍二哥这番说话,俱都在想:「这霍二哥莫非疯了不成,或者他今
日酒量大降,喝这些许杯就已经喝醉了,又或者他刚刚听了三娘的句句情意,高
兴的得了妄语症?那可大不好了。」

  和尚嚯的站起身来,怒道:「娘的……你这小子说话颠三倒四,怕是在消遣
洒家来的,你莫非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?」

  大家一听,深以为然,都想霍二哥怕是觉得刚刚和尚对三娘说话无礼,现在
在拿话逗弄这和尚,这话那是万万当不得真的,又看到那和尚气的浑身发抖,那
能够杀人的目光又回来了,不觉得都低下了头,不敢对视,心里更是为霍二哥担
心起来。

  霍二哥眼见和尚发怒,心道:「行了,只怕这玩笑开到这里就好了,再开,
这和尚真的要暴起伤人。」

  赶紧拂手站起来道:「事情就是这样,大家听到杨将军,都以为我所说的就
是杨居正杨大将军,愣没想到派去谈判的正是这杨居正杨大将军,只是这派去夺
十三城的却又是另一个杨将军,此将军非彼将军也。」

  那庄稼汉子一听,心想原来是这样,谁让你开始说的不清不楚,便对那和尚
道:「大师何必动怒,我们大家都好好坐下听霍二哥把话说完吧。」

  说毕对霍二哥打个眼色,意思是,下次你说话可得说清楚点,不然这和尚又
要动怒了。

  和尚听了这话,也不答话,重重「哼」了一声,缓缓坐了下来,端起身边的
一盘牛肉,一口塞了进去,又端起身边的一壶酒,径直往嘴中灌去。原来他刚才
听霍二哥说的有趣,一时竟忘了继续喝酒吃肉,直到这刻才想了起来。

  先前那说话的火边汉子这时接过话来,说:「杨将军……我朝现在的将军中
除了杨居正杨大将军之外,真正称的上大将的只怕也只有那马腿和牛魔王二位了,
只是这两人无用的很,倒好像显得我南朝军中无人了一般。倒不知霍二哥所说的
杨将军又是哪位?」

  众人心中都翻来倒去的把自己日常听说的本朝大将想了个遍,想来想去也没
想到哪里还有一个杨将军,而且还如此神勇,大破北方四国联军于北郡,过不多
一会,目光又重新都聚集到霍二哥的身上。

  霍二哥今日出尽风头,而且是在三娘的店内,这时觉得自己有面子的很,抬
头对酒肆内间喊了一声:「三娘,再多端些酒菜出来,只怕这事情要说出来可要
花费更多的时间不可,大家且都稍安,让我慢慢道来。」

  三娘在内间应了一声,并不马上出来,霍二哥也不急,对着大家一笑道:
「这杨将军嘛,当然是现在杨居正杨大将军的儿子,所以也是唤作杨将军,只是
这将军前面要叫一个『少』字的,就叫做杨少将军吧。」

  那白发老道人身边的汉子眼中一亮道:「我却只听说杨居正大将军生平只有
一个女儿,唤作杨倩儿小姐,这些在我们那里是人尽皆知的,有一出戏文叫做
《定州谋》里面有一段词唱作:倩儿你休荒,待爹爹取那胡弩头,回来与你作杯
放。这句词的意思是,当年在定州城的城墙上,杨倩儿小姐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
十万突厥士兵,心中害怕,哭了起来,杨大将军便安慰倩儿小姐说:」倩儿你别
慌张,等过几天爹爹去打败突厥人,取了突厥领兵大将的头颅来,给你作杯子玩
玩。『「这汉子长得浓眉大眼,学了那戏文中的腔调把这句词唱出来,端的是不
伦不类,但是大家看他那情形倒是相信了七分。

  火边的汉子也笑道:「这杨大将军果然是豪气干云,笑对突厥十万雄兵,那
真是人间大丈夫也。」

  众人轰然称是,心中对杨大将军只有一个女儿的说法更是相信了九分。

  和尚听到这几人这么一说,心道:「娘的,你小子又在使诈,人家杨居正偏
偏只有一个女儿,你硬说人家是个儿子,端的可恶。」

  想毕不觉又对霍二哥怒瞪一眼,霍二哥吃他一眼,也不惊讶,眼见三娘终于
迈步出来,端了甚多好吃的东西,摆在中央的桌子上,看三娘款款迈着步子,只
觉说不出的美丽动人,又想起刚刚喝急了酒,被酒呛到,三娘在身后轻轻的拍着
自己的背,只觉得时间停在这一刻,那是最好不过了,自己多年来的心愿,有望
此刻得偿。

  和尚见霍二哥对自己的目光不理不睬,暗暗又「哼」了一声,又转过头去对
着三娘说道:「小娘子,你多摆一些好吃的好喝的到洒家桌上来,娘的,洒家还
饿得紧那。」

  霍二哥心中一惊,寻思:三娘要是到了和尚桌边,只怕这粗鲁和尚又要无礼
的紧,忙对和尚叫道:「大师,你说这杨大将军只有一个女儿,却又怎么有一个
儿子代替他去上阵杀敌?」

  言下之意就是要以这个拖住和尚,让他对三娘无暇无礼。

  那和尚听得霍二哥的问话,也一沉吟,想了半响,突然目光一紧,拍手抢道:
「洒家知道了,娘的。原来是这多年过去了,当年在定州城上被突厥十万士兵吓
得哭鼻子的小姑娘已经娘的长大了,这便男扮女装代父从了军……娘的不对,不
叫代父从军,而是与父一起从了军。这次皇上便是派了娘的这个小姑娘,到北方
去取了十三镇回来。想来这丫头娘的在他父亲身边多年,兵法和武艺那应该也是
学了个全的,娘的。」

  说到这里,和尚转头一望霍二哥,瞧见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,心中更加肯
定,众人也均点头,都想,只有这个解释那是唯一的解释了。

  只是坐在白发老道人身边的那个汉子又叹道:「不对,不对,这倩儿小姐从
小得了一种怪病,那是终身不得习武的,你要说她天资聪明,学了满身兵法,那
是可能的,只是要带兵去打仗,却是万万不能。」

  众人听到这里,皆都「噢」了一声,惊讶不已,再看那霍二哥,看见他还是
满脸微笑坐在那里,就仿佛这个汉子刚刚所说的话都是他意料当中一样。大家心
中更是惊奇,纷纷盼着霍二哥早些说出来才好。

  三娘看着大家都目光定定的看着霍二哥,却径直慢慢走到霍二哥身后,对着
祁大哥轻轻道:「大哥可是喝多了?」

  她见祁大哥开始还是拿着一杯酒紧紧的看着,现在已经是趴在了桌子上,浑
然不动,就好像已经喝醉了,三娘见祁大哥并不答话,心中更急,怕他喝多了趴
在这里受了风寒,便轻轻的去摇祁大哥的手臂,轻唤道:「大哥……大哥可要…
…进去歇息一阵,等酒醒了再赶路回家?」

  她径自摇了几下,祁大哥还是没有反映,便想伸手去抬祁大哥,霍二哥转回
头,对三娘说道:「三娘莫急,我大哥的酒量好的很那,有一日我们兄弟几人在
一起喝酒,大哥便是一个喝倒了我们四个,也是没事人一样。」

  说完对三娘微微一笑,三娘脸又一红,却也不好再去搀祁大哥,只是站在旁
边又不肯离去。

  霍二哥这才转过头来,脸上满是自信,对着大家又道:「是了,刚才这位大
哥所说的甚是,这次带兵去北郡取下十三城的果真不是杨大将军的女儿,就是杨
大将军的儿子,这也是千真万确。」

  缓了一口气,霍二哥又接着道:「只是这个儿子却是个义子,名叫作杨宗志,
乃是杨大将军当年在定州大败突厥十万雄兵时,捡回来的一个孩子,这么多年来
杨将军对这个孩子多方培养,现在终于也成材了。这次皇上派他出兵那也是寄予
厚望的,甚至连皇上最珍惜的『鸾凤公主』,那也是许配给了他。」

 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3章楔子之三

  众人中有一人「啊」的一声叫了出来,惊道:「连『鸾凤公主』也许配了这
位杨少将军?我听我从洛都中回来的姑父说,这『鸾凤公主』小名叫做虞凤,端
的生的美若天仙,花容月貌,旁人只怕是看到一眼,那也是天大的福气,更别说
能和她说上一句话。」

  霍二哥再喝一口酒,悠悠的又道:「正是,这『鸾凤公主』固然生的赛过天
仙,但是这杨少将军可也是一表人材,他来配这『鸾凤公主』却是英雄配美人,
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……话说这杨少将军当日领了皇命,又被皇帝封为当朝的未
来驸马爷,悄悄的点齐十五万精兵,一路出未安关和风雪渡头,便在北郡的幽州
城边潜伏了下来,只等杨大将军一声令下。等到得卢大人和杨大将军出发得时候,
一声令下开始进攻幽州城,这幽州城的突厥守将也不是庸才,不然也不会打的那
牛魔王将军找不到北。只是这些守军一来认为我朝正在和他们谈判,没有结果之
前是万万不敢开火的,二来这杨少将军端的是英勇神武,即便是当年的吕布再生,
也不过如此而已……」

  说到这里,那和尚兀自轻轻「呸」了一声,嘴里又嘟囔了几句,显是很不服
气的,霍二哥也脸色一红,今日早间他听方师爷所说,便是到了那幽州城外潜伏
了下来,再后来诸如吕布再生之类的话,那是他自己一时说的兴起,胡乱加了上
去,按照他自己所想,既然这杨少将军这么短时间内拿下了北郡十三镇,那这个
英雄程度与自己小时候听说书的所说,吕布的传奇,那是不遑多让的。

  三娘站在大哥的边上,听着身边这群汉子大谈国家军务大事,倒也不多关心,
心中只是想着大哥不知可喝醉了,大哥为何不理自己,难道是自己哪里作错了么?
寻思道:「这些男人们都是关心军国大事的,我只是个小女子,可只会关心自己
心中的人儿,只是这人儿又让人着恼,对自己不理不睬,可是他偏偏越这样,自
己对他是越思念,只怕再过不了多少时刻,自己就要被这思念折磨死了……」

  想到这里,三娘心中一悲,险些哭出声来,心里又一警,便伸袖抹了抹脸,
待要将手再无声无息的放下,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的到了大哥的背后,轻轻
抚拍。

  霍二哥无奈咳嗽一声,缓解了刚才被和尚笑话的尴尬,又接着道:「这幽州
城就被如此悄无声息的拿下,接着杨少将军又沿着阴山作掩护,一路拿下了丰州、
卓州,岱州、齐州、绵州、月州、平州、宋州、郡州、邸州、怀州和望月城。一
口气拿下了十三座被北方四国分别把守的城池。如此下来这场谈判无论是谈成还
是谈不成,我朝都已稳操胜券了。哈哈。哈哈」众人听到这里都一齐大笑,哈哈,
哈哈。均觉得平生最快意莫过于此刻,听到祖国大胜番邦,天朝保得颜面,都是
开心无比。前面几十年来受到北方四国压制,这口恶气这次一气出光。

  和尚也自嘿嘿一笑,只是笑的更加深味,再也不看那霍二哥一眼,转而把目
标对准桌上的食物。

  其余各人都自斟酒相庆,拍手称快。

  霍二哥转头看见三娘一手轻拍在大哥的背上,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,仿佛有
一些圣洁的光微微发散出来,更是沉醉,心中想:「三娘果然是个贤惠的女子,
便是对自己的大哥也是极好,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负她。」

  打定主意,也不再多想,又喝一口酒。

  霍二哥心中又想道:「这杨少将军当真年少英雄,如此年纪轻轻就开创了这
般功绩,杨大将军也算是后继有人。自己名利全无,孑然一身,何时才能象杨少
将军那样,光耀于人前,也叫人夸一夸自己的妻子三娘,就仿佛刚才那汉子夸耀
『鸾凤公主』那般,可有多喜人。」

  再想到:「朝廷前些年事事称臣于北方四国,这次新皇登基终于大大的扬眉
吐气了一次,我等这些北郡边民也好脸上有光,只是朝廷这一次作的实在漂亮,
这手明修暗道,暗渡陈仓也不知出于何人之手,这人只怕也是张良、李斯之才…
…哎哟不对。」

  想到这里,霍二哥突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,究竟是什么,自己一时也想不起
来。

  霍二哥又灌的两杯酒,听到耳边大家叫好的笑声,只听道一个大快道:「真
好啊,也叫北方蛮子知道一下我南朝有大将,当年的傅将军,齐将军,哪个不是
一方帅才,要不是朝中奸党横行,只怕早也灭了北方四国,独霸天下了……独霸
天下了……」

  听到这里霍二哥心中逐渐清醒了过来,大叫一声,道:「不好!」

  众人皆都是一愣,心想这是天大的好事,如何又不好了?大家都是奇怪,一
个瘦小汉子说道:「霍二哥,这朝廷打了大大的胜仗,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,
可又如何不好了?」

  大家都点头,想来都是不明白的。

  三娘轻轻拍着大哥的背,心中百无聊赖的哼着童年的歌谣,就好像把大哥当
作了一个磕睡的小孩子一般,突然她也感到大哥的身体轻轻的一颤。

  霍二哥缓过神来,答道:「十二年前,傅将军在北郡大败哲于率领的突厥大
军,后来趁胜追击到突厥境内,自此就再也没有回来。六年前,忠勇侯齐勒大将
军率了一只八万的大军打到了突厥和大宛交界的凤凰城,就从此再无音信。这次
杨少将军又是大胜四国联军在北郡,只怕是又要取道突厥到四国去的,只是这北
方四国仿佛有一种邪气一般,我朝军队一旦进入,便再也出不来,如果杨少将军
接到的军令是趁胜追击,那又如何是好?」

  三娘看屋内的空气越来越冷,火炉的火越来越小,便感觉到大哥又颤抖了一
次,心说,该去给火炉里加点柴火了。又加紧拍了大哥几下。

  其他众人面面相觑,作不出声来,都想,北方四国确实是邪恶的恨,我几代
勇将打了过去,竟无一人生还出来,难道这杨少将军如此英雄了得,也要步了前
几位将军的后尘了么?想到这里大家又都没心思再喝酒了,只是盼望这次朝廷让
杨少将军先守住北郡,然后再图徐徐缓进才好。

  这时那和尚却也吃毕了,再喝了口酒,将酒杯一扔,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,
口中嘿嘿一笑,念道:「十二年……六年……今年……十二年……六年……今年
……哈哈,洒家的机会来了……」

  身形一闪已出了酒肆,蓦然不见。

  大家听得心中一惊,越发感到不安,那庄稼汉子缓缓道:「今日虽高兴,却
也有担心,我们心中所盼只怕上面是听不见的,我们也早些回家吧,免得家中挂
怀。」

  说完立身起来,戴上草帽掀帘去了。

  众人都称一声告辞,一个接一个都出门去了,三娘正在给火炉加些柴,不想
这群汉子聚的快,散的也快,正在发怔间,那白发老道人也醒过来站了起来对身
边那位汉子说道:「去也……去也……」

  说完再不吭声,两人携手也走了,屋中只剩下三娘,霍二哥和祁大哥三人,
三娘和霍二哥各自想着心事,一齐向大哥看去,只见大哥依然趴在桌边上,身上
仿佛还带着阵阵颤抖。

 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4章斗棋之一

  阴山山脉连绵千里,山势不断,此刻大雪也是蔓延,将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山
峰都包裹了起来,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飞鸟过去,只是振几次臂,也无力再飞的
更快更远。

  这山头之上逐渐现出四个小黑点,只是这大雪太密,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,
待的这四个黑点慢慢行近之后,这才看到,原来是四名军士,骑了四匹高头大马,
一路顺着山道向这个最高的主峰行来。

 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人,白袍银盔,足蹬戎靴,一看便是英气逼人,再看
他人长得玉面朱唇,剑削的长眉下,眸子如星星一般闪烁,黑漆漆的好像一眼望
不到这眸子的尽头,深邃无比。玉石一般挺立的鼻子,带着倔强的弧度,却又甚
是好看。

  后面三人一看便知是三个随从,四人一路踽踽行到山峰的最后一个斜坡,少
年人独自骑马到斜坡的尽头,向下望了又望,来来回回几次,身后一个穿红袍的
随从喊道:「少将军,那边太危险了,您还是回到我们这边来吧。」

  那红袍随从一连喊了三四声,这少将军才叹了口气,打马慢慢赶了回来,那
红袍随从看少将军神情落寞无比,心里一紧,低声问道:「少将军,您又在想如
何跨过这阴山山脉了么?」

  少将军又叹了口气,吟声道:「战国时期赵国有一代大将李牧,赵王派李牧
去北方攻打匈奴,李牧去了雁门郡之后,却提也不提打匈奴的事情,只每日里杀
猪宰羊犒赏士兵和百姓。匈奴人一来抢东西,李牧便让百姓和士兵都躲将起来,
让匈奴人什么也找不着,也甚么都抢不到。」

  说到这里,这少将军轻轻推了推头上的银盔,身边的军士都垂着头静静的听
他说话,心中均想:「我等都是军中的粗人,目不识丁,这少将军他必定不是凡
人,不光作战打仗打的好,而且学识也如此渊博,将来再作了那驸马爷,只怕只
怕」这些军士都是粗俗汉子,前些日子看了这少将军的手段,对他充满敬畏也都
是发自内心。

  少将军抬起头来,对这红袍随从笑了一笑,说道:「任大哥,你说这李牧到
底是怎么回事,他想的是些什么?」

  那着红袍的任大哥吃了一惊,低了一下头,颤声道:「少将军,您是千金之
躯,如何能与我一个小小的传令官称兄道弟,您这一声唤,折煞我也。」

  他说完不禁又抬起头来看了少将军一眼,又见少将军摇了摇头,浑不在意的
又笑了一笑,只觉这少将军这样一笑实在是好看,只怕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的笑
容也不过如此。

  传令官正自一愣,又听到少将军继续说道:「我爹爹便也是从行伍中的最底
士兵作起来的,当年我爹爹在傅将军手下作一个小小的先锋官,后来辗转多次立
功之后作了个地方参将,在西蜀剿灭罗天教这才拜了将军,十年前,爹爹又在幽
州大破突厥大将顽固的十万精兵,才真正作上了大将军。论起来,我爹爹到任大
哥这个年纪,功绩倒是和大哥也相差不多。」

  话头一转,少将军又道:「而我自己也不过是在定州大战中的一个遗弃孤儿,
蒙爹爹垂恩收养,这些年来供我吃穿、学习兵法武艺,这次带兵也是我的第一次,
所以几位大哥就莫再推辞了可好?」

  这少将军年方双十,说起话来头头是道,这任大哥和身后的两位护卫官都为
他气质所折服,心中对他又自生了亲近。

  三人都点了一下头,寻思:「我们这几个浑人哪里能和大将军来相比,只是
少将军可怜我们,对我们越发和颜悦色,我们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。」

  任大哥又一点头道:「少将军既然要如此与我们结交,我等也不能太过矫情,
以后大家便是兄弟相称,哥哥我姓任名泊安,痴长几岁,就厚着脸皮当一声大哥,
这是雷鹏,雷二哥,这是胡佑林,胡三哥,只要杨兄弟但有所命,我们几个便风
里来火里去。」

  身后两位护卫官也昂起头来,点头称是。

  少将军一点头,说一句如此甚好,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:「那李牧在雁门郡
驻扎了几年时间,总是守在长城内的城堡中,总是不和匈奴人发生一点正面冲突,
长久下来,匈奴人便以为这李牧将军是怕了他们了。哈哈……」

  少将军得意的一笑,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,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  只是任泊安又转念想了想,又道:「只是这李牧虽有千般智计好,但是如此
一味躲避匈奴人,只怕国内的官员也是不满的。」

  少将军右掌轻拍大腿,说道:「正是,果然没有多久,赵孝成王便将李牧召
了回去,另外派了一个将军来破匈奴。」

  三人都不觉「啊」了一声,虽然均想事情必然是这样发展,但是想到李牧将
军如此英名,怎也会被召回贬嫡?

  少将军顿了一顿接着又道:「新来的这个将军果然不再奉行防守策略,只要
匈奴人来便去迎头痛击,但是这仗打了一年多后,这士兵和牛羊都是越打越少,
对这匈奴人也是越来越怕了。」

  这时身后左首的雷鹏接过来说道:「对了,赵王就应该赶紧召回李牧将军,
让他再次上的北方了。」

  少将军把马一打,又轻轻领头向这山峰的最高处行去,接着道:「正是,赵
王无奈,再次启用李牧,李牧便与赵王约法,依然要按照过去制定的战略来打,
赵王这才一一都答应了,嘿嘿但说这李牧回到雁门郡之后,依然我行我素,而且
还在对匈奴的几次对战中连吃了五个败仗,丢弃了牛羊辎重无数,嘿,这李将军
当真是有过人之能的。」

  后面三人听得面面相觑,心想,这李将军后世是英名无敌的,但是这连吃五
个败仗,还如何有着过人之能呢?

  几兄弟边走边说,说话间已经来到离峰顶不远的小道上,就听见上面一个苍
老的声音悠悠的传来,说:「李牧将军确实是有过人之能的,他一味示弱于匈奴,
让匈奴单于对他不设防,然后时刻准备着毕其功于一役,终于被他等到了机会,
匈奴单于亲率大部队到赵国境内掠夺,被李牧设下埋伏一举尽歼匈奴骑兵十几万,
李牧更是一鼓作气灭了匈奴的从属国,还把大单于赶到了大草原的极北苦寒地」

 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5章斗棋之二

  马上四人骑马一路向峰顶进发,耳边听着这个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,心中悠
然神往,就好像回到千年之前那草原争霸的年代。

  几人登上峰顶转过最后一个小道,这才看到这里竟然盘坐了一位白发老道人,
那老道士穿一身寒酸的蓝色道袍,这道袍年代久远,已经洗的发白,白皑皑的雪
花下是沧桑的面孔,头上只有稀疏的几缕白发随着寒风飘飞。

  一行四人不多一会已经骑到道士所坐的石台前面,四人后面右首的胡三哥看
这道士行迹可疑,急冲一步到了少将军身前护住他道:「你是何人,有何贵干?」

  这一声,声音洪亮,言语中也是不怒自威。

  少将军轻叫一声:「胡三哥」右手按住胡佑林放在军刀上的手,不惊不忙的
下马,走到道士身前行个礼道:「小子杨宗志给老人家问好了,不知您老人家从
何方来,又要去哪里?」

  这杨少将军见这花白老道士一身邋遢,举止怪异也不在意,心想自己师父不
也是这样么,终日在终南山上砍柴钓鱼。想到这里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,不觉对
这老道士也有了亲近之意。

  道人仔细打量了杨宗志半晌,颔首道:「不错,少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材,前
些日贫道在太行山中听到有人大大夸赞于你,贫道还兀自半信半疑,不错不错。」

  道人说完竟然去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,只是胡子确实是太过稀少。

  杨宗志微微一笑,又行礼道:「老人家这不远千里来见晚辈,可是有什么事
情要吩咐的么?」

  道人嘿嘿一笑道:「正是,贫道到这里是来和你打个赌的。不知少将军可有
兴趣与贫道赌上一局?」

  杨宗志一阵啼笑皆非,实在是想不到这老前辈不远千里的赶来只是和自己赌
上一局,莫非这位老前辈本来就是个嗜赌如命的人?

  身后的任泊安忍将不住,喝道:「老道,你可是来找茬于我们的?我少将军
年少英雄,为何要与你一赌?」

  杨宗志轻轻一挥手,止住任大哥,又转头问道:「不知老前辈想怎么个赌法?」

  那道人一伸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棋盘,又从兜里的小袋中抓出几把黑白棋子,
杨宗志看在眼里,心道:原来是要与我弈棋。正待谦逊几句,又见那道人将棋盘
置于石台上,双手抓了无数子向盘上随手仍去,杨宗志不明白他将黑白子全部乱
置于盘上是何道理,也不说话,只是定定的看着棋盘。

  等到扔了一百多颗子在棋盘上,横七竖八,有正有倒,道人这才哈哈一笑,
捋了一把自己残余的胡须,伸左掌对着石台霍的一拍,只听砰的一声,就见棋盘
上的子全部立起,然后再次倒下,仔细看去,所有的子纵横交错,排列有序,正
是一副完好的残局。

  杨宗志四人看的心中一惊,暗想:「这老人家果然是个隐世的高人,只这一
手功夫,我却是万万作不到的。」

  雷鹏和胡佑林本站在杨宗志身后,这时也斜快一步到了杨宗志身前,手握刀
柄。寻思道:「看这老道露出的这一手,要是他想暴起伤人,不知杨兄弟可能抵
挡。」

  杨宗志无奈摇摇头,开口笑道:「老人家这是要与我对一局残局么?」

  道士缓缓闭上眼睛,也不睁开,道:「正是,你执白,贫道执黑,我们赌的
就是这局残局。」

  杨宗志这才凝神向棋面看去,只见黑棋厚实无比,而白棋却显得锐利难当,
黑棋仿佛藏在棉里的一根针,四下无处着力,但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,露出针
头来。白棋又好像一把锋利的剑,除了勇往直前,却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。

  杨宗志沉吟良久,倒也一时找不到破解黑棋守势的好办法,便道:「老人家
这黑棋连绵不绝,防守却是牢不可破的。」

  身后的三人听了心里一紧,想以少将军之能,难道还不能破掉这黑棋阵?他
们三人连日来跟随杨宗志出征北郡十三镇,一路大获全胜,对他已经建立了深深
的信心,自觉得这个少将军那是无所不能的。

  雷鹏心中一转道:「等等,我们还没有说赌什么呢,所以这局棋那自然是不
算的了。」

  老道悠然睁开双眼看了一下雷鹏,嘿嘿说道:「不算?若有人拿着刀子逼着
你行这棋局,行完之后你也能说不算么?假若少将军冲过我这黑棋的防守,我便
将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什双手奉上,若少将军不能冲过我这防守圈,为我所灭,那
少将军便答应我一件事情吧。」

  雷鹏和胡佑林对望一眼,心说:「这就对了,你这道人最终还是要露出马脚
的了,你逼着与人对棋,胜了便从你身上取一物,只是看你这身上破不溜秋,恐
怕所有的物什加起来也不值五两银子。然而输了给你,难道就要听你的话作任何
事情,难道你叫少将军去杀人放火,奸淫掳掠,他也要依着你么?这条件不公平
之致,没道理之极!」

  雷胡二人心头一转,已然明白这其中厉害,正要转头去劝解杨兄弟,突的看
见杨兄弟痴痴的盯着那棋盘,仿佛老僧入定一般,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和表情。

  老道看着杨宗志的状态,不置可否,点头笑了笑,雷胡二人更想:「坏了,
莫不是这棋局有什么古怪不成,杨兄弟看样子是受了老道的蛊。」

  雷鹏轻吼一声,就要拔出军刀来,只见老道双眼一瞪,伸出两个食指轻轻一
抬,自己身上霎时感到莫大的压力,压得这平时运转自如的军刀此时竟再也难得
拔出半分。

  雷鹏心中惊骇,忙转头看胡佑林,却见他也正是右手放在刀柄上,一张黑脸
已经胀得的通红,看情形与自己这般无二。

  雷鹏心想这道人如此古怪,自己须得大声唤醒杨兄弟,好叫他自清醒过来,
逃得命去,自己帮他拖住这道人,但是任他张大了口,用尽全身的气力,也无一
丝声音传出来,雷鹏心中更恐慌,心想这道人难道就是蛮子派过来的杀手锏,想
到这里全身都不住颤抖起来。……

  杨宗志紧紧盯着棋盘,上面纷纷繁繁的落子慢慢虚化了起来,慢慢的那白棋
的落子好像变成了自己行功的经脉图,自己之前练功一直昂首阔步,只是练到了
这黑棋所在的范围之内,便再难有寸进的突破,而且为难的是,即使取得了分毫
的突破,也是以极大的损失自己的精力得来的,每突破一分,就被黑棋后隐藏的
针尖刺的体无完肤……

  突然这盘面又是一转,变成自己身处的战场,白棋渐渐变成了自己和手下的
兵士,之前自己在北郡十三镇战无不胜,攻无不克,一路未逢敌手,只是过了这
北郡之北后自己就好像被一股黑网笼罩住,牵一发而动全身,自己的一举一动仿
佛都在敌人的监视和牵制之下,敌人的黑网虽然暂时没有收拢,但是越来越紧,
随时可以团住自己,露出里面藏着的针来……

  杨宗志想到这里,神情更是一迷,只觉得胸口大是沉闷,自己无论是武力和
行军策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,这场赌确实是有败无胜的结局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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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6章斗棋之三

  杨宗志被这番压力所制,不自觉的要展开嘴大口的呼气,但是长大了嘴,喉
咙居然哑住了,头上已是大汗淋漓,只觉得那股压力顺着自己的喉咙慢慢就要侵
蚀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了。

  杨宗志抵受不住这股压力的入侵,脑中的景象一转,突然转到十年前定州大
战的战场上,爹爹带了十万南朝男儿,从太行山背后掩到突厥顽固大军背面,突
厥大军被南朝将士从背后冲击中断……

  爹爹在清理战场的时候从趴伏的死人堆中扶起了自己,爹爹看着自己的小脸
皱了一下眉,温柔的问道:「孩子,你的父母呢?」

  自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,只是呆呆的看着他,因为自己在这之前的记忆竟然
完全没有了。

  爹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来,抹了抹自己脸上沾满的鲜血,对自己温言说:
「孩子,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,你叫做杨宗志,你会继续爹爹的心愿,完成爹爹
带我南朝将士守护疆土的志愿。」

  四周士兵一阵猛烈的欢呼传来,自己看到这个场面更是惊恐万分,只是从爹
爹身后的一双小而明亮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安慰……

  这时杨宗志眼前镜头又是一转,转到了一个美涣绝伦的宫廷城门,皇上端着
一杯壮行酒,对自己说道:「贤弟,朕已经实现了之前对你的诺言,将我朝最美
丽,最贤惠的『鸾凤公主』许配了给你,只等你凯旋归来,朕就为你们主持完婚。
到时我们就是真的亲兄弟了,朕敬你这杯水酒,祝你这一路旗开得胜!」

  说完便将这杯酒递到自己的面前。

  自己赶紧端起酒杯谢道:「多谢皇上,臣自当尽力为国效忠,万死不辞!」

  说完一饮而尽。

  只是在喝酒仰头的那瞬间,对面高墙的钟楼上传来一阵激昂的琴声,澎湃万
分,缓缓转淡,慢慢变得平静而又缠绵了起来,自己怕为这琴声左右了自己的儿
女情思,乒的一声掷碎了手中的酒杯,琴声嘎然而止!

  皇上神色一黯,想了半晌才迟疑道:「贤弟,朕这里有一个锦囊,你到了驻
地,哪天夜里要是听到外面有传来刚刚一样的琴声,便自悄悄展开这个锦囊,依
计行事,之前你切忌不可私下拆开,免得误事,切忌!……切记!」

  自己应声是,接过锦囊,转身大步而去……

  杨宗志想到这里,顿时脑中逐渐清醒了过来,自己双拳一阵紧握,运足内力,
再仔细看去,那面前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黑棋也不是全无破绽,自己一路中军直
冲而入,黑棋好像充盈内力的皮囊一样逐渐紧缩,也在默默积蓄力量,只等反噬
之力产生。但是此时黑棋的左路和右路分别有一个破口,隐隐在后期的中后方可
以看到一个穴巢。自己这路中军尽起而入,原本也不抱着活棋的希望,只希望一
捣黑棋后方的穴巢,将黑棋也搅得七零八碎,这才快意!

  杨宗志再不迟疑,运起了全身的劲力,拾起一颗白子,径直放到中军帐的正
前方。

  老道见杨宗志思议良久,居然己志不改,还是照直朝自己的中军冲了过来,
心下一叹,微笑道:「少将军倒是倔强的很。」

  说完在黑棋中军帐前也摆下一子。

  杨宗志刚才一手棋并无其他打算,只是要表明自己死战的决心,这时候再一
看盘面,黑棋隐隐已经快要形成合围之势,特别是左路和右路的两个缺口,现在
已经隐约变成了两个合围自己的钳子一般,直围过来便可将自己的长龙阵从中间
冲断。

  杨宗志又一寻思:「我自己已决心去直捣黄龙,又何必叫所有兄弟都陪我送
死,而且这里被冲断,便绝了后路,只怕再也有来无回。」

 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,又在左路和右路各应了一手棋,还在自己后路自填了一
子。

  老道正是要通过左右路钳制住白棋,白棋若是直捣黄龙,自然是顾头不顾尾。
没想到白棋居然在自己的主战场布阵,隐隐已经能够取得牵制的守势,口中不觉
「咦」了一声,任泊安等三人听到这声「咦」传来,顿时觉得身体一轻,仿佛刚
才已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才放了回来,都抹了把汗,都向棋盘看去。

  老道口中又「咦」了数声,思考了良久,缓缓吐了口气,才叹道:「少将军
高才,这般有攻有守的招数,虽然无奈,却也是最好的应对方法。这在左路,中
路和后路布下的三颗棋子,自己消弱攻击的威力,但是扼守住了咽喉要道,然后
白棋的中军直插黑棋肺腑,最后必定为黑棋厚势所灭,但是也会重创黑棋的根本,
再凭借余下的三颗子,在一段时间内便可与黑棋划地为盟。」

  老道再吐一口气,笑道:「少将军的智计让人钦佩,这路中军明知必死,但
又舍生取义更让人叹服。这盘棋是贫道输了。」

  任雷胡三人听到老道自己认负,都是心下一喜,对结义的这个杨兄弟更是佩
服,杨宗志赶紧一躬身道:「老前辈见笑了,晚辈刚刚心中天人交战,真要作到
如这路中军般明知死志,勇往直前却也是千万般困难,这盘棋这样下来,便是双
方不胜不败之局,黑棋待得重新养精蓄锐,自可以再度重新掌握盘面主动。」

  老道听他说的诚恳,嗯了一声,道:「你这孩子倒也谦逊,我老人家的残年
必是比不上你的长,所以这般僵持下去,必定是我输的,贫道刚才答应你,贫道
输了就让你取去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什,你这便拿去吧。」

  杨宗志一听慌忙赔罪道:「刚才都是戏言,怎可当真?」

  老道面色一肃,瞪眼道:「贫道何曾说过是戏言,喏,拿去吧,孩子!」

  只见老道从衣袖中抽出一根笛子,为玉石铸成,通体晶莹,杨宗志正待再推
辞一番,却见老道一伸手,这玉笛就已经悄无声息到了自己的手中,杨宗志只感
觉到入手一股清凉,便知道不是凡品,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,这玉笛的温度也
是大大低于冰雪的。

  杨宗志拜谢道:「多谢老前辈盛赐,只是刚才老前辈说若晚辈败了,便让晚
辈答应一件事情,不知道老前辈需要晚辈作一件什么样的事情,若晚辈能力之内,
当是决不推辞。」

  老道再看他一眼道:「你既然未败,这事情自是不需要你去作了,你有如此
智慧谋略,也许便能过这一关。孩子,你自己多珍重,前路漫漫,都需你自己领
悟,贫道要走了……」

  杨宗志只觉这老前辈万般点化自己,又送自己这般贵重礼物,心中感动,想
起师父对待起自己来,虽然师父每天只是砍柴和钓鱼,但是每天夜半看自己的眼
神,正如这般。刚想要跪拜一番,面前身形一晃,已没有老道的身影。杨宗志轻
叫了一声:「老前辈……」

  可哪里还有人影。

  任泊安轻轻走过来,看见杨兄弟眼中满是不舍,心中一叹,正要唤醒杨兄弟,
却见杨兄弟一个站立不稳,缓缓向自己倒过来,原来杨宗志刚才压力之下,心中
一番天人交战,早已筋疲力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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俺这故事的精彩处已经开始展开,每日两更,绝不食言,这两天都是三更。

          北方之战第007章望月城之一

  杨宗志和任泊安等四人回到望月城外的大军驻地,已经是傍晚时分,杨宗志
与三人告了辞,径直走向大帐,刚刚走到大帐外的围栏处,就听见里面一个娇媚
的声音传来道:「怎地还不回来?呼将军,少将军可说了他何时回来么?怎地去
了这么久?」

  粗嗓门的呼将军应道:「小姐,少将军只说出去走走,并没有说几时回来的,
我看少将军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,属下也不敢多问。」

  那娇媚的声音又响起来道:「怎么脸色不太好了?是不是病了?昨晚还是好
好的啊……呼将军,你去牵几匹马来,我们出去找找看。」

  声音温柔,语气中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一阵焦虑。

  呼将军又接道:「小姐,你的身体也不太好,少将军一直吩咐过不让你太操
劳,我们便在这帐中等少将军回来吧。少将军年少英雄,武艺高强,又带了雷鹏
和胡佑林几个出去,谅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。」

  那娇媚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,接过来道:「可是他一直不回来,我心里总是
不安心,不如我们到前帐那里去等好吧。」

  呼将军劝道:「小姐,外面现在大雪飘飘,前帐是很冷的,您还是在这大帐
中等等吧,兴许少将军即刻就要回来了,属下这就去外面帮你再打探一下,有消
息马上通知你好么?」

  那娇媚的声音再不答话,显然是不预答应。

  杨宗志听到这里,知道倩儿担心自己,只怕呼铁这个粗汉子是劝不住的,叹
息了一声穿过围栏掀开大帐的幕帘走了进去。

  杨倩儿一看到杨宗志走了进来,双眼一亮,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,轻唤一声
就朝杨宗志跑来,杨宗志一把接住倩儿的身子,一边对呼铁说道:「铁大哥,多
谢你照顾倩儿了。她有没有给你捣乱,有没有让你头大如斗?」

  说完对呼铁眨了眨眼。

  倩儿听杨宗志第一句话便是笑话自己,不禁又羞又气,在杨宗志身上拍了一
下,脆声道:「人家不知道多听话呢,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恼人?……只要是你叫
我作的事情……我都是……都是……听你的。」

  说完脸上已经有了一片羞红。

  呼铁呵呵一笑,对杨兄弟也眨一下眼,就自己出了大帐,杨宗志这才转下头
来,看到怀中的倩儿一身淡紫色的衣裙,亭亭玉立,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,
小小的脸盘,弯弯的月牙眉,一双凤目依然像小时候那般明亮有神,小巧而嫣红
的嘴唇正半张着对着自己的脖子吐气如兰,一股淡淡的处子清香熏的自己几乎醉
倒,嫩白的肌肤这时正透着淡淡的红晕,轻轻一掐,仿佛都可以滴出水来。

  倩儿紧紧的靠在杨宗志的怀中,只觉得这温暖的大帐之中便是花国的天堂,
处处都弥漫着鸟语花香一般再也没有这么美的风景,心中只感觉到一片平安喜乐。

  杨宗志轻轻拍了拍倩儿的背,柔声问道:「倩儿今晚可吃过晚饭了么?」

  倩儿赖在杨宗志的怀里,摇了摇头,轻轻吐气道:「你没回来,我一个人吃
不下……」

  杨宗志一阵心疼,责道:「你这个小丫头,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?你身子
不好,要多吃饭……」

  倩儿抢道:「你原本答应我今晚和我一起去尝尝望月城的灯饭了……」

  杨宗志心